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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8章

星砂蝉鸣

莲焚魄醒

共生阁檐角的青铜铃忽然无风自响。董欣推开雕花木窗，见永夜川上千朵七色莲同时转向西域方向，莲心渗出琥珀色汁液，在晨光中凝成"；凶"；字。

"；师父！星砂蚂蚱...蚂蚱在吃茶具！"；阿满的惊呼从后院传来。董欣疾步穿过回廊，见杏衣少女带来的竹篓裂开缝隙，数十只翡翠蚂蚱正啃噬青石地砖。它们额间生着尸毗族符咒，腹部透明可见跳动的黑砂。

"；这不是孩童玩物。"；杏衣少女指尖凝出冰刃，"；西域大漠的流沙城...三日前被黑砂吞没了。"；

三人策马疾驰三日，终见大漠深处矗立着扭曲的青铜城郭。城墙表面布满血管状凸起，每隔三息便剧烈搏动。阿满腕间北斗痣突如烙铁般灼红，七颗星点射出光束，在沙地映出地下宫殿的星图。

"；跟着光走！沙暴要来了！"；白剑南的残魂在铜铃中示警。狂风骤起时，流沙城竟如活物张开巨口，将众人吞入腹中。董欣在坠落中扯住杏衣少女的披帛，见四壁皆是蠕动的青铜脏器，黏液里浮沉着无数石化的西域客商。

"；欢迎来到尸毗王庭。"；沙哑笑声自脏腑深处传来，九盏人皮灯笼次第亮起。灯影里端坐着青铜王座，扶手上嵌的正是阿满腕间脱落的北斗痣。

王座上的尸毗族长揭开面甲，露出与杏衣少女七分相似的面容："；我的好女儿，三百年前你用假死逃出血祭，今日该补全仪式了。"；他屈指敲击王座，整座青铜脏腑突然收缩，挤出腥臭黑血。

杏衣少女踉跄跪地，衣襟下浮出与王座同源的尸毗图腾："；父亲...你竟将肉身炼成了饕餮胃囊？"；她突然呕出黑砂，砂粒在空中凝成三百根锁魂钉，直刺董欣双目。

阿满纵身扑挡，北斗痣迸发耀目清光。锁魂钉在触及他眉心时骤然软化，化作星砂融入七色莲纹。尸毗王暴怒拍碎王座，青铜脏器翻涌出滔天黑浪："；共生诀？本王便让你们共死！"；

黑浪压顶之际，董欣咬破舌尖，将精血喷在《山河鉴》下卷。竹简腾空展开，女娲补天残石自她心口浮出，映出万年前场景——尸毗先祖偷食灵石碎屑，五脏六腑渐化青铜，终成不死不灭的怪物。

"；原来如此..."；董欣握紧残石跃入黑浪，"；星砂本是净世灵药，是尔等贪念酿灾！"；灵石触及黑砂的刹那，万千青铜血管寸寸皲裂。阿满引动七星痣布下莲阵，杏衣少女趁机拨动重生的焦尾琴弦。

尸毗王在琴音中惨叫，青铜身躯爬满白莲纹路："；不！本王不要净化..."；话音未落，莲根已穿透他的琵琶骨，将黑砂尽数转化为七色彩砂。

流沙城崩塌时，董欣在彩砂中看见白剑南完整的魂魄。他指尖轻点女娲石，荒漠瞬间开满星砂鸢尾。杏衣少女拾起父亲遗留的青铜面甲，内壁刻着幼时教她放纸鸢的偈语。

三年后清明，共生阁来了位西域画师。他腕间系着彩砂铃铛，笔下永夜川千莲图竟会随四时变幻。阿满斟茶时瞥见画角题字，赫然是白剑南的笔迹：

"；净秽本无界，慈悲即归舟。"；

檐角铜铃忽作清越长鸣，星砂凝成的燕群掠过七色莲海。董欣抚过不再残缺的青铜剑，终于读懂女娲石最后的箴言——天地为卷，人心作笔，每一粒星砂都是未干的墨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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